pf的分享
先說說我大概的經歷,大概十幾年讀大學的時候開始懷疑自己有抑鬱問題,但當時身邊有很緊密的伙伴,在一起做很intensive的事,所以那種很熱血的感覺經常都掩蓋過情緒,沒有很好地回應自己當下的心情,累積了一些創傷。
大學期間,畢業後數年我都在做社區工作,協助一條村的重建。這涉及極複雜的溝通協調、很多住戶各有各的問題,而整合在一起大家要互相理解和達成共識,需要很多耐性。我比較害怕爭執,作為一個不直接涉事的「外人」,我經常要求自己不帶情緒地去工作,然而複雜的人際關係,在處理這麼困難的事上面必然會出現很多情緒、誤會或者不愉快的溝通,經過長時間的工作,我漸漸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當工作處理到一個階段之後,我就決定休息。
中間我轉換工作,離開本來的群體,感到自己向好的方向改變,但後來經歷19年以後社會巨大的改變,我又開始有很嚴重的情緒問題,經常控制不到長時間哭泣,失去生存的動力,每天很基本地維持生活也會感到花光所有力氣,很容易感到窒息,腦裡面也出現很多壞念頭。
身邊的人很擔心,後來朋友介紹我見Joseph,覺得我一定要尋求外力協助自己,於是我2021年12月左右開始去見Joseph,大概一個月見一次,一直持續到2023年4月左右。我沒有很認真地記筆記/每一次的輔導內容,但有一些重點我很有印象,大概點列的方式嘗試分享一下。
——接受自己傷心
Joseph 其中一句重覆說過的話,是我面對所有那些事情,會傷心難過是很正常的,如果沒有情緒那反而可能更「不正常」了。他帶我一一檢視我的悲傷,第一次去的時候,其實心裡面累積了很多害怕,因為我長期處於極度低落的情緒之中,我很怕自己會做出自己難以想像的事,有時半夜醒來大哭,非常非常的害怕,也覺得自己不會好起來。
還記得那時問他,我這樣嚴重嗎?我需要尋求醫生或藥物協助嗎?他當時聽我說話後,跟我說,我哭得出來,也表達到,說得到出來,已經是很好的事,著我不用急,再繼續去見他。
後來一次又一次,我都哭著說近況或者他導引我思考的各種往事/經歷,他經常以溫柔堅定的眼神,平穩的呼吸,對我說他在我說的話,分享的情感中感受到力量/愛。
他肯定我流露出來的悲傷對他沒有壞的影響,他亦會表達,我所說的話觸動到他,當我肯定,接受自己的時候,他有時會調整坐姿,對我說,我所分享的令他的心胸都舒開了一些。
我很習慣躲起來哭。小時候我是家中老么,身體很弱,經常要爸媽半夜送去急症室或日間放下工作來學校接我早退回家。我很早便觀察到我可能會對他們做成太大負擔/分走了父母照顧其他兄弟姐妹的時間,我有時如果可以的話都會盡量裝作身體舒服,盡量忍耐不被發現,後來性格上很容易想呈現開朗快樂那一面給別人看,躱起來哭。
在我做上面提到的社區工作時,最開始同輩比較多,有多些人一起分擔,我承擔的重量沒那麼多,後來人變少了,我扛的事愈多,我的情緒愈難以消化,我會在前往工作的一小時車上一直哭,哭到目的地前擦乾眼淚再進去,然後開始笑著與人打招呼與溝通。
在見Joseph的過程裡面,初初是會有點緊張,對陌生人說這麼多自己的事很少有。這樣赤裸地哭給別人看都是給親近的家人朋友。但他與我的對話,散發出來的氛圍,一次又一次確認我是可以這樣表達情感和內心的。
我不是很記得譬如說大概見到第幾次開始轉變慢慢發生,但是一睡醒睜開眼就哭現在已經很少發生了,我最近會可以辨識到,我現在這個情緒是因為發生了這個事而來的,我就好好地給時間自己消化,哭,譬如說有親戚因疫情過身、有很親近的朋友離開去外國生活、有些朋友因一些事暫時失去自由,我不哭才怪哩,有時會這樣想。
Joseph的回應
當pf提起傷心事時總是咪著眼流淚,收縮身體令自己不哭出聲來,很壓抑的哭泣。然後停止,觀察我,彷彿害怕對我有負面的影響。對於她壓抑的哭泣及想照顧我的舉動,我感到好奇及心痛。於是,開始探索她成長的經驗怎麼促使她過度地照顧別人、壓抑自己?原來自幼體弱的她總自責讓忙著讓家人溫飽的父母要花較多時間精力去照顧她,有時可能忽略其他家人。
這內疚感使她傾向照顧別人,忘卻自己的需要,甚至否定有需要的自己。然而,常期壓抑自己卻使她經歷抑鬱,也無法與身旁的人建立一個自在安全舒適的親密關係。
察覺到pf受困於過去常期隱藏自己的脆弱去照顧別人的習慣,這本是好的利他行為卻逐漸僵化成傷害自己的行為。於是,邀請pf看著我,看看展現她的脆弱對我的影響,讓她有新的經驗--展現脆弱也可以是有意義的連結,也可以是豐盛的接觸。
#靜觀完形療法 #創傷療癒 #案主與輔導員的互動